走廊的墙面挂满壁画,房门上贴着各种花的图案……北京王府中西医结合医院肿瘤科的安宁病房,是一个温馨的家。

这里也需要镇痛、吸氧、输液,但更注重精神层面的疏导与抚慰。患者在为数不多的时日享受到了安宁,当生命走到尽头,他们祥和地迈入“天堂”。而最后陪伴他们的医生和护士,就是“天国宝宝的助产士”。

王府医院,是中国率先设立安宁疗护病房的非营利性民营三甲医院。成立不到1年半,只设有7张单间病床,但这里却接收了143人次的癌症晚期病人。而20多面锦旗和数不胜数的感谢信,见证着逝者、家属的足迹,也是所有医护人员的工作动力。

王府医院肿瘤科刘寅主任说,“在安宁病房可以看到人生百态,品味生活的酸甜苦辣,体会生命的珍贵与不舍,是一个很好的生命大课堂,这里每天都发生着不同的故事。”

父子中断联系,13年后安宁病房道别

过去20多天的时间里,在10余名医护人员和志愿者的共同努力下,安宁病房里上演了一个感人至深的故事。

北青社区报记者了解到,安宁病房在6月10日下午接收了一名几乎是“三无人员”的老大爷。一名男子把79岁的李大爷(化名)送至医院,只交了1万元住院押金就消失不见,科室多方了解和沟通都联系不到家人。最后,经过警察的调查和走访,确认该男子只是李大爷的房东,他看到老人生活无法自理便帮忙送到医院。

医生的诊断结果是:李大爷患有前列腺癌,多发骨转移并骨折,仅剩1个月左右的寿命。

尽管处于疫情期间,各种压力不言而喻。但是,本着“患者至上、平等仁爱”的治病救人宗旨,安宁病房并没有采取常规做法,而是冒着医疗责任等风险接收了李大爷。刘寅主任对全科人员提出了“不歧视、多关爱”的要求。

由于来院前假牙在匆忙中弄丢,李大爷无法正常进食,姜珊护士长每天都亲手做早餐,豆腐脑、鸡蛋羹……换着花样做。李大爷不能下床活动,护工毛师傅的爱人帮忙义务照顾。

在与病人的交流过程中,刘寅获知了李大爷儿子的手机号,但打过去对方并不承认。“无头电话”是唯一线索,姜珊就每天拍摄患者照片、描述病情,发彩信给李大爷的儿子。

功夫不负有心人!6月22日,李大爷的儿媳来到医院。原来,因为当年离婚等家庭方面原因,李大爷离家出走,父子俩已经13年没有见过面。儿子虽然这一次没来,但感受到了医院的坚持不懈,便让爱人探望。刘寅做了大量劝说工作,并让儿媳转述给李大爷的儿子。

第二天,夫妻二人终于一起来到医院。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老人,李大爷的儿子拉着父亲的手喊了一声“爸”,泪水也在眼圈里打转。李大爷告诉儿子一切都翻篇了,并道出憋在心中很多年的歉意。

“恐怕没有任何一家医院会像你们这样负责任。”李大爷的儿子对所有医护人员表达了感谢之情,并表示会为老爷子送终。

才子“家中”享受安宁,幸福地离开

刘寅主任告诉北青社区报记者:“安宁疗法重视精神照顾和人文关怀。”

去年12月中旬,59岁的秋白先生在爱人的陪同下,来到了王府医院安宁病房。秋白先生原本对退休后的生活有着美好的憧憬:旅游、画画、写字等,但十二指肠癌打破了一家人的宁静。

好在,秋白先生的求生欲很强,他不愿意谈论病情,也不希望朋友来探望,他只想在这里过正常人的生活。

秋白先生把画板和画笔拿到了病房,开启了一段新的人生。医护人员对他的作品赞赏有加,志愿者成佳奇鼓励道,“只要您画够12幅,我们就单独为您出一套明信片。”

于是,秋白先生起大早拍下了窗外的日出景色,再加上之前喜欢的照片,他在生命终结前完成了10幅,爱人也画了2幅,凑齐了12张明信片。

另外,见识到了秋白先生的多才多艺,刘寅鼓励他参加新年联欢会。秋白先生用陶笛演奏了《我和你》、《新年好》,也感染了身边的患者。春节来临之时,他又用毛笔写了福字和春联。

秋白先生的爱人在感谢信中写道:“我们把这里称之为‘家’,你们的人文关怀让他收获了快乐。他在临终前展现了自己的才华,体现了自己的价值。这一个多月是丰富多彩的,他走得很安静,没有痛苦。”

无痛身心、无憾人生,病房感悟满满

在安宁病房工作的医护人员,都觉得自己成长得很快。他们对生死有了全新的认识,也让这份工作更负有使命感。

姜珊护士长在聊到李大爷父子团聚的场面时,再次留下了泪水。她说:“每个人都会面对死亡,死亡来临之前能有家人的陪伴,李大爷没有遗憾了,而我们的工作也没有白做。”

田娟是最早接到锦旗的护士,她用细致的工作感动了病人的家属。“人在悲伤的时候,任何言语都比不过一个拥抱。”她说。

刘寅主任表示,安宁疗护并非是一种治愈疗法,而是旨在为疾病终末期或老年患者在临终前,提供身体、心理、精神等方面的照料和人文关怀。医护人员控制其痛苦和不适症状,提高患者生命质量,帮助患者舒适、安详、有尊严地离世。

“王府医院安宁病房的设立,得到了业内专家、行政主管部门和医院有关领导的帮助和支持。而在发展和壮大过程中,也遇到了诸多挑战。”刘寅说:“年轻同事时常见证死亡,他们投入了过多的感情,需要时间走出来。而且,这份工作的社会认知度不高,安宁疗护人员流失严重,也希望社会给予更多的关注。”

无痛身心,无憾人生——刘寅说这就是安宁病房的工作宗旨,民营医院同样承担着社会责任。

文章转自北青社区报昌平版微信号

作者:茹鑫